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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早早地黑了,雨还没有停,枯槁的叶子落了满地,都是盛夏记忆;
秋已经深了,街上少有行人,昏黄的路灯也显得温暖起来;
灰暗的车辆飞驰而过,只留眩光残影;
漂泊的人,仍没有归期……

夜航

乘夜间航班离开巴黎,离开又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,金色的道路在幽蓝的夜幕中延伸交错,仿佛蛛网,暖黄的路灯缀在两旁,像清晨的露珠一样熠熠生光……不由地想起陆蠡那篇《蛛网和家》:

家是蛛网的中心,四面八方的道路都奔汇到这中心;
家是蛛网的中心,回忆的微丝,有条不紊地层层环绕这中心。
人是不比蜘蛛聪明,当蜘蛛乘着春风作冒险的尝试时往往陷于不能预知的运命, 而人们的憧憬又往往是世外的风土人情。
小小的虫,撇下多少无人补缀的尘封的网!
游子的家呢,只有脑中留着依稀相识的四面八方的道路和残缺不全的回忆而已……

巴黎凯旋门

早起,趁城市尚未醒来。当街道上还没有游人,红灯前还没有车辆;当天空还没有飞鸟,海面还没有帆;在晨祷的钟声响起之前,在银色的城堡闪耀之前,等待一辆空旷的公车……离开

温情的延续

人生若只如初见

很久没有写过这类文章了,感谢《天堂电影院》给我重新提笔的冲动……

认识一个人,通常只能看到近况,要在平日的交往中熟悉他的品性,在他朋友的述说中获悉他的过往,那些零碎的场景不分大小轻重先后次序,杂乱地堆积到姓名之下,等待检阅解读;某一天忽然找到线索将它们一一连缀拼合,便能理解一个同自己一样真实而丰富的生命。电影让我们看到陌生人的故事,顺序没有关系,无非是插补倒叙,只要铺垫一份同样的愿望与情结,一切都可以理解了。导演剪辑版不一定有新奇的叙事节奏,理想的故事情节,关键在于他想让我们看到什么,他想通过镜头讲述什么……在这部影片中导演注意力显然不在叙事手法或者悲喜结局,令他难以取舍的是那些温暖人心的场景,尤其是在融入了个人感情之后,生命中的哪一段是可以割舍的呢?他希望我们看到的,正是他从Alfredo留下的那盘胶片中所看到的,人世间的温情!结尾处的重逢确实在现实中难以发生,但这毕竟是电影,生命写下的遗憾既以无法弥补,命运缔结的误会也没有机会消除,那么至少可以借荧幕上相互谅解的目光唤起世间的暖意,冰释天地的无情吧!

每个人都有环境家庭所预设的轨道,按部就班自能阅尽世间风情,与其他人仅在某一刻相望相闻,随后便永远错身;但若企慕他人迹线两侧的景致,不免要离开路灯的指引,跃身至茫茫的黑暗中开始一段全新的旅行。两条直线相交时自是亲密无间,热恋之中的眷侣不顾条件后果只求厮守,但时间不会停滞,谁也无法于此停留脚步,当终于要共同面对现实生活时,才发现他们还没有能力担负爱的责任,《伤逝》想说的不就是这一点么?交汇之后的渐行渐远……为生计所迫而无奈分飞与因缘聚散久别重逢,前者的幻想已破灭而后者的初梦仍可怀念,同样的无奈中有着不同的滋味, 过来人掂一掂,“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” ,于是Alfredo让Toto离开。徐志摩也曾劝导别人“你有你的/我有我的/方向/你记得也好/最好你忘掉/这交汇时互放的光亮”,但他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忘却林徽因的身影……或许,只有志趣相投、彼此尊重、愿为对方坚持自己的人才能并肩徐行,携手一生,就像两条平行线,永远留有距离与空间……

最后被爆破的旧电影院,其实从来没有荒芜过,众人的记忆一直都在那里栖居,只要建筑依然耸立,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回过去,就好像模糊的往事又被老朋友提起,然而当熟悉的场景变迁,昔日的面孔都远去,连记忆也悄悄叛离,生命的痕迹又能铭刻在哪里?只有在温情中延续……